据新华社报道，2023年3月28日，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与法国道达尔能源公司的进口液化天然气（LNG）交易在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中心完成，并首次使用人民币结算。此次LNG交易量约为6.5万吨，来源于海合会国家阿联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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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贸易人民币计价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一步。中国的能源市场巨大，对外依存度较高，2022年我国进口原油达到5亿多吨、天然气1亿多吨，其中LNG进口量超过6千万吨。由于LNG进口量的规模，LNG人民币交易开启了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巨大的领域。
采用人民币计价的交易模式将会有效地降低交易成本，避免汇率风险，更为重要的是可以避免美元计价背后的诸多不确定性。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已经开展多年并具有相当规模的进展。据统计，2022年12月，人民币在全球跨境贸易金额中排名保持第三位，占比为3.91%。除了俄罗斯、伊朗等长期受美国制裁的国家积极推动人民币结算之外，南美的巴西、阿根廷等国也在积极推动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交易。在能源领域，我国在2018年推出的人民币计价的原油期货也通常被认为是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举措。
而本次人民币结算的交易方是法国的道达尔能源公司，这也是其中最为不寻常的要素。道达尔能源成立于1924年，是全球六大能源公司之一，也是欧洲市值最大的公司之一，2020年财富杂志排名全球第25位。道达尔公司是全球第二大LNG运营商，每年向中国供应超过500万吨LNG。它是第一家进入中国海上油气勘探和炼油业务的国际能源公司，在我国发展已经超过40年，除了在传统能源领域之外，在光伏、储能等领域在中国都有较大的投入。此次由欧洲能源公司主导的能源贸易人民币结算是偶然还是必然，还需要时间的检验。欧洲具有代表性的能源企业采用人民币结算背后的故事更为耐人寻味。
通常意义来讲，在国际贸易中，石油的价格是以美元作为计价单位和结算货币，而石油输出国获得美元后，又通过债券等对美国进行投资。由于石油在现代经济中的重要作用，通过将美元与石油的绑定机制，美国政府不仅可以对国际能源市场操控，也会强化美元世界货币的地位，从而通过其货币政策掠夺其他国家的资源，这一点在东南亚金融危机、南美经济危机等已经不断得到验证。
除此之外，此次交易也是当前世界大变局背景下全球经济、政治领域激烈冲突的必然结果。从俄乌冲突伊始，二战以后建立起来的国际经济政治秩序就被破坏；美欧对俄罗斯的制裁已经将其所制定的不少规则抛弃。虽然欧洲各国没有直接参与乌俄冲突，但无论胜败，欧洲经济都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其未来堪忧。
在金融市场上，依托美元的国际地位，美国政府通过加息来解决其国内通胀等问题。这也给欧洲各国制造了很大的问题。近期欧洲的“百年老店”瑞士信贷银行出现危机、德国最大的银行德意志银行股价暴跌，这一系列欧洲金融体系中的问题与美国的货币政策不无关系。
此外，曾经被寄予厚望的欧元在多重打击下持续性贬值，兑美元汇率在过去十年间累计贬值已经接近40%，欧元体系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地位进一步被削弱。在能源市场上，由于制裁俄罗斯所导致的对其能源的禁运，以德国为代表的欧洲各国不得不选择更为昂贵的供应渠道，包括来自美国的LNG等，这不仅造成了欧洲能源安全问题恶化，也给后疫情时代欧洲经济的复苏带来了巨大的成本。
美国的《通胀削减法案》为包括电动车、风能、光伏、氢能等与能源安全与气候变化主题相关的行业提供3700亿美元的补贴。由于欧洲企业没有享受补贴的资格，美国和欧洲的一些电动车企业纷纷暂停在欧洲生产电池的计划，将更多生产线转移至北美地区，将对欧洲的清洁能源产业造成巨大冲击。
面临这样经济、金融市场等多方位的挑战，欧洲国家与美国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微妙，既需要依赖美国的支持，又希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摆脱美国的控制。在当前科技竞争的情况下，如何开拓发展多边合作关系，争取国际市场中的积极因素，对我国的经济发展与安全态势都具有重要意义。在此逻辑下，能源作为重要的生产要素，其市场交易机制的拓展不仅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推手，也是国际社会实现合作共赢的重要机遇。
（张大永系西南财经大学经济管理研究院教授；姬强系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施训鹏系悉尼科技大学澳中关系研究院教授、碳排放权交易省部共建协同创新中心和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特聘研究员；三位都是国际能源转型学会执行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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